励琛微笑着,准备好一套说辞等着他兴师问罪,可惜对方径自从两人中间穿过,推门而入,娴熟得好似这家店的老板。
凌博今笑了,抢在励琛前面走了进去。
常镇远利落地点好奶茶和蛋糕,转头问凌博今,“你喝什么?”
凌博今有一瞬间的受宠若惊,却掩饰得很好,镇定地要了杯咖啡和常镇远同款的蛋糕。轮到励琛,常镇远道:“记得结账。”
励琛:“……”
三人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励琛放下托盘,似笑非笑道:“我还打算等你请客来封我的嘴呢。”
常镇远道:“现在有麻烦的人应该是你吧?”
励琛老神在在地拿起咖啡,啜了一口,虚心求教道:“怎么说?”
常镇远道:“向侯元琨的外甥借人,总不会是借去支援西部开发的吧?”
励琛笑道:“最近工厂人手不够,想借几个免费的人手搬东西。这不犯法吧,常警官?”
凌博今插|进来道:“什么工厂?”
励琛靠着椅背,悠悠然地耸了耸肩膀,“没什么,一些不起眼的服装生意。怎么,凌警官打算查查我的工厂有没有偷税漏税?”
凌博今道:“那励先生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去工厂帮忙?”
“我哪里敢。”励琛摊手道,“两位都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吃着皇粮,扫黄打黑,保护百姓,维护治安,搬东西这种事儿我就算自己上也不能劳驾二位。”
常镇远道:“所以,今天就当做我们没见过?”
励琛望着他,眼底闪烁着在旁人看来过于肉麻的宠溺,“都听你的。”
常镇远道:“那二哥那里你怎么回?”
励琛试探道:“干得不错?”
常镇远道:“借三天?”
“三天太短。”励琛手指勾着咖啡杯,轻轻晃了晃道,“反正下个月要回去,就当我带着你出差。”
常镇远沉下脸。
励琛道:“你要是不想见家人,我们打个招呼就走。那么多年没回去,难道你一点都想念都没有?前阵子校长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学校要整修,问我有没有时间回去看看,现在不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常镇远道:“如果我说不呢?”
励琛笑了笑,扭头看着窗外,慢慢地喝着咖啡。
凌博今看着眉头紧蹙的常镇远,下意识地想要去握他的手,但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常镇远发现了。他诧异地看了眼手,才转头看他。
凌博今想,他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很不自然。
常镇远想着回家的事,正心烦意乱,也懒得理会凌博今脑袋里藏着什么小心思,对励琛道:“我回不回去,跟你有很大关系吗?”
励琛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直到杯子里的咖啡被自己喝得底朝天,才转过头来道:“有。”他放下杯子,话在心里再三斟酌过,才说出口,“我们认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懦弱过,退缩过,然后一起成长,并在异地重逢。我想,这是缘分,是上天给我们的又一次机会。我不想放弃。”
可惜机会却给错了对象。
常镇远突然很想笑。他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和他的身体有前尘往事,一个和他的灵魂有往事前尘,可前一个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后一个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事,认真归纳起来,两段感情都是一厢情愿。
这就是nnd缘分?
他拿出烟,在点燃前瞄到侍应蠢蠢欲动的脚步,又将烟放了回去。
凌博今看着励琛无可挑剔的深情目光以及常镇远拿烟放烟的纠结矛盾,心里颇不是滋味。常镇远和励琛认识,他是知道的,励琛对常镇远有意思,他也亲耳听到过,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两人的纠葛这么深,深到像一堵屏障,将他完全阻隔在外。
他有一刹那的恍惚。
那天那个和自己唇齿交缠的人,向自己表白的人,是身边这个常镇远吗?如果是,为什么两个人的距离这么远,即使坐在一起,膝盖碰着膝盖,也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凌博今默默地打量着常镇远的侧面。
在常镇远减肥前他就知道他是好看的,减肥之后棱角分明,少了几分圆润的憨态,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犀利,就像磨好的剑,平时放在剑鞘里,一抽出来便厉光四射。
这一点,他和父亲很不一样。
父亲像把刀,没有鞘,怎么放都霸气十足。父亲不会收敛锋芒,他总是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堡,尽可能地保护着他羽翼下的每个人。
常镇远也能固若金汤,可他保护的人太少,如果不是赵拓棠绑架的那一次让他看到常镇远奋不顾身的一幕,他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是在他的城堡内的。常镇远总给人感觉,他是孤独的一个人,也只需要孤独的一个人。
“一起吃饭?”励琛将手放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前倾,从三人的距离看,凌博今是被单独排除在外的。
常镇远道:“吃完不用回家了?”
励琛笑道:“这样我太亏。”
常镇远对自己卧底身份被揭穿倒是不太介意,反正他对对付侯元琨没什么兴趣,只是,身份被揭穿,卧底任务被取消,廖秘书帮他请的假自然就派上了用场。但卧底身份不被揭穿,还是跟励琛一块儿回去。结果没什么区别。
他端起蛋糕,大口大口地吃完,然后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励琛身体后仰,将自己和对方之间留出足够的空间,“好。机场见。”
从咖啡店回家,天已经完全暗了,凌博今主动买了两个盒饭回来。和常镇远一起住了这么久,他熟知他的口味,常镇远看了眼饭菜,一声不吭地取走自己喜欢的那个,两人一个坐客厅一个坐餐厅地吃完。
常镇远回房间睡觉。
凌博今收拾好东西,躺在房间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与常镇远认识以来的画面也一帧一帧地从脑海中播放过去,不是电影,却比电影更身临其境。
如果不是这样一点一滴地回忆,他不会意识到嘴硬心软的常镇远对他做过多少妥协。同意租房,入主厨房,在他卧底的时候保护他,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帮他挡子弹……自己曾说他像自己的父亲,那时候是把三分当做八九分来说,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的确像,除了父亲,还有谁会为他牺牲自己?
凌博今想到这里,不免想起每次常镇远听到自己说他像父亲时反感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愉悦的弧度。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常镇远的这一切都出自于爱情。事实上,如果不是常镇远亲口表白,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凌博今看着来电显示,心头微紧,按下通话键的手指带着几分紧张,“妈。”
“嗯。”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
“我要心理咨询。”凌博今靠着床头,看着墙壁上被昏黄灯光照出来的阴影,嘴巴不由自主地向世上最亲最信任的人吐露出纠结了两个月的秘密。
从第二天开始,常镇远觉得凌博今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虽然之前他就经常殷勤地跑前跑后,可现在和之前完全不是一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他不再回避自己的目光。
常镇远边咀嚼着面包,边看着帮他倒牛奶的凌博今。
“我脸上沾了什么吗?”凌博今把脑袋凑过来。
常镇远道:“你打算辞职?”
凌博今把牛奶杯推到他面前,笑容不改道:“没有。我把这份工作当做终身事业,师父要继续罩我啊。”
常镇远疑惑地看着牛奶,“你加了什么?”
“师父不喜欢?那我下次买酸奶。”凌博今将果酱递给他。
更新于 2021-05-0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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