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又下意识地给梁一洁倒了杯酒，以前，他确实挺会揣摩人心的，尤其是女人心，可是现在，他完全揣摩不透他这个女师父，是存心拿他开涮还是真的考虑过了，如果是存心拿他开涮，那倒没什么，一笑而过也就是了；如果是后者呢，那他就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了，因为在这之前，他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往这方面想过，正是如此，他才显得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接这个话。
    “来，师父，我们先喝酒。”
    梁一洁通过观察王文的脸色，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在这个问题上，王文确实纠结，同时，她也感觉到了王文的压力。的确，今天晚上她突然约王文出来，事先也没有透漏任何情况，三下五除二，就把王文忽悠过来了。王文来了，这才没半小时的工夫，她就放出了这么一个类似炸弹的问题，当场就把王文给炸蒙了。“你小子想糊弄过关是不是，刚才没看到我自己先闷了一杯吗？你还没喝呢，怎么又想和我一块喝？刚才那杯你想耍赖是不是？”
    “好，我先把刚才那杯补上，喝完这杯再跟你碰，总可以吧？”王文说完，端起酒杯就干了，他倒是没想过要耍赖，只是没想到梁一洁会在乎这个，当然了，他也知道梁一洁的意思，就是故意整他。
    “不行，你需要再自罚一杯，谁让你小子偷奸耍滑的，再来一杯！”
    王文不想较真，也不想争辩，此刻，师父说什么，他照做就是了。于是，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杯，二话没说，直接又闷了一杯。“我自罚了，这样你满意了不，师父？”
    一句师父，叫得梁一洁感觉心里都泛起了波澜。她从盘子里拿了个烤虾，递给王文。“这喝酒我是满意了，可刚才你的态度，我还不太满意。”
    王文没吃烤虾，又放下了。见梁一洁如此郑重其事，他觉得有必要表达下自己的态度。“好吧，既然你这么逼我，我不发表看法都不行了，我简单地说两句，要是说错了话，你也别见怪，你是师父嘛，能体谅我这个徒弟的苦衷，对不对？”
    “好。”
    “我是这么考虑的，并不是说我不想收你，你愿意加入我公司，我求之不得呢。你是我师父啊，以前我可是跟你混的，你商务经验比我丰富，人脉也比我广，你要是肯加入我公司，那是我的荣幸，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入职呢。可是，我公司的实力不允许啊，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到现在公司都没发展起来，就冲目前的状态，我不敢让你来啊，我……”
    还没等王文说完，梁一洁就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从中插了一句话：“你公司不是发展得好好的吗？要是发展不好，早关门了，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想带我玩，有挣钱的路子不想与我这个师父分享，你想独吞！”
    王文见梁一洁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赶紧端起酒杯，主动和师父碰了一个，喝完解释道：“我公司是没关门，不关门并不代表发展得好啊，我是说公司并没有发展成我想要的规模，现在还是那么点人，不说别的，起码应该先发展到一百人以上的规模吧，可徒弟我无能啊，让你失望了，师父。”
    “王文，听了你刚才的这番话，作为师父，我不得不说你两句。”
    “你说，我洗耳恭听。”王文说完，往前弯了弯身子，别了下脸，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早知道这样，今晚我们就不约在这了，找一个静谧的地方，起码说话也能听见。”
    “没事，你说就行，我又没喝多，能听见。”
    梁一洁也往前倾了下脖子，刻意靠近王文一些，同时也加大了嗓门，说道：“王文，我觉得有必要数落你一顿了，你怎么也犯了大公司老板的病？”
    王文怔住了，狐疑地看了下梁一洁，没有接话。
    “有些老板就是这样，没有做大公司的命，却犯了做大公司老板的病，公司就一定非要做大吗？必须要一百人以上才算初具规模？人多了就一定会赚钱吗？公司人少就赚不了钱吗？公司大的就一定比公司小的好吗？”
    梁一洁的五连问，着实镇住了王文。王文没料到梁一洁上来就这么问，尽管很直接，但是很有杀伤力，这几个问题，确实挺耐人寻味的。王文迟迟没有接话，看着梁一洁，他发现梁一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过，以前都是调侃，笑笑就过了，这次不同，梁一洁郑重其事地问的，显然，她把这个当回事来看待了，而且还是重要的事。
    正是因为梁一洁把这个看得很重，王文也不敢急于回答。他想了好一会，才笑着说道：“师父，你还真问住我了，这几个问题，我挨个回答一下。先回答第一个，我没说公司一定非要做大，只是觉得现在我们的规模太小了，就像一座小庙，哪能容得下你这条大鱼呢。师父，相信你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在小公司里上班，对外谈合作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家拒绝或者鄙视吧，往往同样的一个合作，大公司就容易谈下来，小公司就比较被动，是这么个道理吧？”
    梁一洁摇了摇头，颓笑了下，说道：“你这个观点不太准确，我有必要给你纠正一下。”
    王文马上给梁一洁满了杯酒，想好好听听梁一洁在这方面的见解。
    “我是跑商务出身，比你入行早，在这问题上比较有发言权。咱们就拿谈合作来说，大公司谈合作容易，一是因为公司名气和实力，合作方之所以愿意和大公司合作，主要图的是安心，和小公司合作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也不是说什么人都不愿意和小公司合作，要是这样的话，小公司还咋活？小公司要想合作顺利，主要靠的是关系，只要关系到位，合作压根不成问题，这就是商务的魅力。”
    王文认可梁一洁的观点，梁一洁的商务公关能力，他是有目共睹的，比他强太多。“嗯，所以说你如果能加入我公司的话，我肯定求之不得。”
    “我没有否决你的观点，只是提下我的看法，同时也想点拨你一下，不要因为公司小就觉得低人一等，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
    王文点点头，“第二个问题，我刚才只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说公司规模不够，要是我公司有一百多人了，你要是来了，那就是锦上添花。”
    “你这想法不对，应该在公司还没有形成规模的时候把我招过来，这样我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才叫锦上添花。”
    “嗯。”在这个问题上，王文确实受教了，他原以为公司规模扩大后再考虑这些的话，会好谈一点，现在看来，还是碍于面子问题的因素颇多，关键时刻他应该拉下脸来的。
    “接下来的问题我来回答，公司人多了不一定就会赚钱，相反，可能导致成本过高而亏损，很多公司就是盲目扩招，最后收不住了，如果融不到足够的资金，极有可能走向毁灭，这样的公司很多，我就不用列举了，你肯定也知道。当然了，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后，随着业务的发展，慢慢扩招是可行的，就怕盲目扩招。”
    王文想到互联网行业内的一家公司，是汽车领域的，融到资金后疯狂扩张，最后却收不住崩了，很是遗憾。“我也是这么想的，国外很多小公司，有的只有几个人，公司却非常赚钱，有的直接被谷歌收购了。”
    “这不就是了，公司大也未必是好事，小而精的公司往往更有生命力，只要能把公司做精了，不要盲目扩大，在公司现有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增加营业收入，这才是最主要的。”
    “没想到师父你不开公司居然有这么多见解，徒弟我真是受教了，来，就冲你这番话，我得敬你一杯。”
    “这算什么，相信这些道理你都懂，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不管怎么样，你创立公司那天开始，能够坚持到现在，这说明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文把酒喝完，冲梁一洁笑笑，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是不是得表个态了？”
    “看你，不要考虑太多，我也没有给你施加压力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收我，不愿意我也不会说什么。”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愿意至极啊，只要师父你不嫌弃，我肯定欢迎你的加入。”王文说这话也算是表了态，这一会他也思考得差不多了，正好最近公司找到了新的商业模式，把产品和新媒体公司相结合，这就少不了要和各种新媒体等公司合作，正好需要一个商务高手，而梁一洁就是不二人选。
    “你意思是你愿意收了我？”
    “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你愿意加入我公司吗，摸着你的良心说。”
    梁一洁果真把手放到身前，摸着自己的良心说道：“我愿意啊，王总。”
    王文有些汗颜，在这之前，他还真从没想过能够再和梁一洁共事，他好是怀念当初跟着梁一洁跑商务的岁月，现在又可以一块共事了，脸上难掩的兴奋和愉悦。“我觉得今天晚上来着了，捡到宝了，欢迎师父加入我们畅想科技，不要钱的对吧？”
    “你！”梁一洁瞪了下王文，气得都不想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也不会要钱，你还会投钱进来，对不对？”
    “对你个头，去死！”梁一洁气得都要掀桌子了，忍不住想和这个家伙干架了，实在太厚颜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