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裳罗裙，眉目雅致的少女随意的蹲坐在河岸边青石板上，细白的双手一手鸭腿，一手鸭翅。
    嫣红的小嘴啃着排了长队才买到的果木烤鸭，那烤鸭，外皮烤得红润油亮，咬上一口，口感酥脆，还带着些许油滑的爽利，唇齿咬合之间，油汪汪的酥皮混着香酥的鸭肉，竟全无油腻之感，反而有着淡淡清爽的果木香气。
    恩，这味道，绝了。
    灵初一边享受的眯起眼睛，长长的卷翘睫毛倒映在雪白肌肤之上，神识若有若无的，围绕着不远处一座大宅院。
    这个孙家镇，确实有妖气。
    而那一股妖气，正是从这座朱门青瓦的大宅院里流露出来的。
    只不过，那股妖气，很微弱，似有似无，似乎隐藏的很好，灵初便只是偶尔捕捉到那么几缕。
    只是从捕捉到的那几缕妖气来看，对方显然也是个不弱于她的筑基妖貅。
    灵初有些为难，她倒是想要直接上去敲门，可惜，她到现在也摸不清楚那个妖修是什么情况，虽说好似没听说这孙家镇因为妖怪，闹出过什么人命。
    要不然，那还会有这么多人在街上随意的走动，还有心情排队买吃的？
    可灵初也不敢直接上门，万一惹急了那妖修，伤了凡人的性命，于正道修士而言，也是一样罪过。
    她毕竟，修的不是无情道，心狠手辣也得分对象。
    得想个法子，在不惊动里面妖修的情况下，混进去打探清楚情况，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隐患，此处，又是他们三清道宗的地盘。
    灵初慢条斯理的啃完烤鸭，留下一堆干干净净的骨头鸭架，借着袖子的遮掩，灵力微微一动，便将这些骨头鸭架捻成了碎末，随风消散。
    附近也没有地方扔垃圾，只能这般处理了，总不好随地乱丢不是。
    三日后。
    孙府后门。
    簪着大朵红花金簪的中年妇女，领着一堆少女跟在打扮得得体富贵的嬷嬷身后，陪着笑，一个劲儿的夸着自个儿身后一溜的女孩。
    “徐嬷嬷，不是我王婆子自夸，咱孙家镇上面，哪家教出来的女孩有我王婆子教的利落懂事，你说是吧？”
    孙家积年的老人徐嬷嬷，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王婆子，“要不是最近府里出了些事儿，我们孙家，会从外头买调教好的丫头？”
    大户人家，往往都是挑一些小孩，从小就教起来，或是用家生子，这样教出来的丫头，用着才放心。
    徐嬷嬷原本就古板的脸色更加沉了下来，要不是最近府里又是闹妖怪，前两日又闹起病来，小丫头一个接一个的病了，大夫一个个来看，都只说是被吓着了。
    府里差点都要当做是害了什么疫病了。
    一下子，当值的丫头就少了不少。
    “你挑的这些丫头，胆子都大吧？”徐嬷嬷可不耐烦应付这王婆子，若非孙家镇就这么一个牙婆，她可不稀得理，瞧瞧这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媒婆，还是那楼子里的妈妈。
    王婆子自然也看得出眉眼高低，只不过，这孙家，可是孙家镇上最大的人家，她当然得巴着点了，哪里管的上是不是贴了冷脸。
    “您放心，这些丫头，别的不说，个顶个的胆子大。”王婆子脸上的笑容变都不变，甚至更热情了几分。
    徐嬷嬷领着人，进了二门，一个个看了过去，确保没有什么歪瓜裂枣的，这才掏了银钱，塞给了王婆子。
    王婆子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脸上笑的见牙不见眼，跟着小丫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朝着一溜的女孩大声了几句。
    “你们可都给我仔细点伺候着，这里可都是贵人！”
    说完，在徐嬷嬷皱起的眉头里，讪讪然笑着，弓着腰，紧紧捏着钱袋子，脚步颠颠的跟着小丫头往回走。
    嘴角的笑容一点也掩饰不住。
    这一趟，可赚了不少，回去啊，切两块肥肉，打一瓶黄酒，好好吃上一顿油水。美美想着的王婆子扶了扶发上空心的金簪，哟，有空不然换根真的金簪，实心的。
    带路的小丫头，看似规矩的低着脑袋，眼角却满是鄙夷的瞧了一眼四处打量的王婆子。
    混在丫头堆里的灵初，脸手都特意抹黑了，再次梳了个厚厚的刘海，看起来极不起眼，一边听着眼前脸色古板的嬷嬷训话，一边在心中暗自发笑。
    那王婆子，也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儿。
    前两天，灵初当了一晚上的偷听小贼，听到府里说要收一批丫头，心底一个兴起，自个儿卖了自个儿。
    知道孙家要的，是胆子大的，这两天在王婆子面前，特意演了好几出戏。
    比如，徒手抓蛇。
    比如，利落杀鸡。
    眼睛都不带眨的。
    看的王婆子和一院子的姑娘小子们，都一愣一愣的。
    今天送丫头到孙家，果然，王婆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上了灵初。
    神游着听完徐嬷嬷的训话，灵初跟着大家，往下人房走去。
    孙家收的这一批丫头，也就是做做粗活，打扫卫生，四处跑腿，也见不到主子的面，徐嬷嬷自然也懒得多训话。
    “小花，我们还住一块儿吧？”
    灵初旁边，一个瘦弱的小丫头凑了过来，眼睛里满是对灵初的崇拜。
    小花，是灵初现在的名字，王婆子认为，卖了身，那就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奈何，王婆子自己文化程度都不高，名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
    灵初叫小花，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叫小草。
    格外搭配。
    到了孙家，不过是最底下的丫头，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思给她们改名字，也就按着以前的名字喊着。
    所以，在这儿，灵初的大名，就叫做小花。
    “看嬷嬷们的安排了，这又不是我们自己能够选的。”灵初其实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可以说又没财又没色的，这叫小草的瘦弱姑娘，怎么就喜欢缠着她？
    小草干瘦的小脸一垮，遗憾的点了点头，“也是，可是我想和小花你在一块......”
    那得多有安全感。
    剩下的这半句话小草没有说。
    自从见了灵初徒手抓蛇，利落杀鸡的场景，别人都是害怕，只有小草，一瞧见灵初，心中就充满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