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拔下头上的簪子,“歘”的一下往自己的手背上划去,上头霎时多了一条鲜红。
“殿下!”芸香急忙抱住了她,为了不让她继续自伤身体,便口不择言道:“都是那个苏昌的错!若不是他蓄意引诱,长公主又何以被他蒙骗!您要恨便恨他!何苦用他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对!都是苏昌的错!是他把姑姑骗走了!”
“是他的错,殿下犯不着生自己的气。”
“是苏昌的错。”李姝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往床边走去,“是他的错,本宫不会放过他的,本宫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夜,彻底安宁。
按照惯例,公主成亲后便不能居住在宫中,得搬去宫外的公主府居住。然李承霖身份特殊,先前是东越的皇太女,居住在东宫,先帝自是没有让她出宫的打算,因此宫外并没有建造公主府。
虽有封地,但远在千里之外。
所以,李承贺倒是懂得变通,仍旧让她住在永安宫,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放心些,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李承贺虽授了苏昌承直郎和翰林院编撰的职位,但并不打算给他实权,就那么慢慢地耗着他、架空他,然而苏昌却自请前往嘉州和褚州赈灾,着实奇怪。
嘉州褚州旱涝并发、饿殍遍野,朝中人人都避之不及,他却自请前去赈灾?
李承贺虽然觉得疑惑,但也着实希望嘉州褚州之灾能够顺利解决,自己也好高枕无忧。
既然他要迎难而上,他应了他便是,若真能平息也算是好事。若未能平息,便有借口治他的罪,降他的职,怎么着都不亏。
但他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修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好意相劝道:“苏爱卿,你与皇妹新婚燕尔,朕又如何舍得让你们连理分枝呢?”
江辞行礼道:“请陛下放心,臣与长公主亦有商讨,长公主认为,国事最为重要,对我去赈灾之事鼎力支持。”
“爱卿如此胸有成竹,可是已有对策?”
“回禀陛下,嘉州褚州旱涝频发,灾民众多,若只是为灾民提供水食,虽可解一时之困,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嘉州褚州遭此无妄之灾,无非是堪舆遭到破坏,只需修复堪舆,旱处挖渠引水,涝处建立堤坝,灾难便可迎刃而解,同时一劳永逸。臣不才,在青阳郡时曾得江太守指点一二,对修河筑堰之事略有心得,因此斗胆毛遂自荐,还望陛下允准。”
李承贺听完深思了一会儿,朗声道:“既如此,朕就封你为赈灾官,主掌此事,望苏爱卿为朕分忧,早日解决嘉州褚州之患。”
江辞再次行礼:“臣谨遵圣命,灾患不消,决不还朝。”
当日,江辞便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京城,前往嘉州。
快要走出城门时,她回首望向永安宫的方向,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那夜,李承霖说不会勉强她,这些日子她也的确做到了,只是江辞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为何。
李承霖并没有去送她,倒是紫菀远远目送着,并将这消息传回了永安宫。
她走到李承霖身边,垂手道:“殿下,驸马已经出京了。”
李承霖拢起袖子,露出洁白的玉臂,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漾起一串水珠,浇在广口瓶中的荷花上,似是无意地开口:“出京便出京吧,她心怀黎民,自是见不得百姓受苦,就让她去吧。”
“要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驸马吗?”
“不必。”
虽然江辞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但李承霖还是察觉到她身手不凡,只是特意藏着掩着。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思来想去,李承霖终究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又道:“派成向东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是。”紫菀行礼,扫视了一下周围,方才凑近李承霖耳边,小声道:“殿下,有进展了。当年谷子畏罪自杀,他的家眷也被人所害,但是秦时元调查发现,当年谷子家惨遭灭门,却独独少了一具尸首。”
李承霖拨清涟的手滞在水中,抬眸道:“是谁?”
“是谷子的妹妹,当年才十二岁。假若还活着,如今便是三十岁了。”
当年谷子推李承霖入河,却不曾想她还能活着回宫,他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恨毒了她,随后畏罪自杀。
可李承霖总觉得谷子几乎是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她待他并不薄,他何以会背叛她?如今想来,大抵是背后之人以他家人性命威胁于他,没想到他死后,背后之人并不守信,灭了他满门。
可见豺狼之话不可信。
李承霖将手指取出,微微甩手,掸了掸上头的水,紫菀立马为她奉上丝巾,将手擦干后,她吩咐道:“让酒楼那边的人着力调查谷子他妹妹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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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嘉州的途中, 一路所闻果真哀咽连连,一路所见果真饿殍遍野。
离嘉州越近,情况更为严重。如今只有从嘉州出来的, 哪里还有往嘉州赶的, 江辞一队人马愈来愈像是逆行。
江辞掀开马车帘子,满是担忧地看着两旁的饥民, 深觉无力。
上一世,朝廷虽派了官员来赈灾,解决了一时之困,然隐患还在, 不到一年时间,天降暴雨, 嘉州河又决堤, 淹没了无数农田村舍,可谓是损失惨重。
更新于 2024-04-24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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