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隐隐惶恐,也便消散下去。
云谨并未因自己的阴险算计而嫌弃自己。
这一点儿认知,甚至让元锦绣的心中生出了几分浅淡的欣喜。
云谨自然不会。
她在幼年住于宫中那时起,便见识过后宫之内的各种手段,也曾切实体会过什么叫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生与死,上或下,全凭个人手段。
所以她在得知元锦绣已然成为贵妃时,心中会生出几分讶异。
风光的背后,这人会爬得有多苦。
“王爷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陛下的身体会毫无征兆地衰败下去?”
“当然是本宫给那老不死的下了药。”元锦绣笑得绝情,眼中有明显的厌恶滑过,“只要一想到本宫要每日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本宫就觉得恶心。”
后来她选择了与睿王合作,踏入同一阵营。
这药,也已经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你不同,云谨,本宫是真的喜欢你…你是这宫中唯一对本宫好的人。”
她其实曾肖想过得到云谨。
但每每想到她早已在这深宫中浑浊不堪,以至于会在想到云谨时,便自惭形秽。
云谨则是恍然,原来暗下手脚的那个人是元锦绣。
最是难防枕边人。
可元锦绣为何突然对自己说起这话,还不自察地带了些许决绝。
云谨敛了敛眸,而后突然想通了些什么。
“你……”
元锦绣知晓凭借云谨的机敏,必然已经猜到了自己想做些什么,不由得笑得有些妩媚,“王爷,我会帮你……”
“扫除隐患。”
云谨不禁皱了皱眉,正色劝道:“你不必,本王并不需……”
“来人啊!”
立即有侍女走入,恭顺应道:“娘娘。”
“王爷。”元锦绣垂下了眸子,语气又恢复成往日的样子,“本宫该回去了。”
她怕自己会动摇,并不给云谨言尽余下劝说的机会,所以一路走出了听竹阁,没有回头。
元锦绣走的太过急切,听竹阁内外又耳目众多,云谨终究是没来得及告知那被对方误会了的深意。
帝王与她,无不心知肚明这次的蛊偶事端到底是谁在从中推波助澜。
云墨笙想借由自己的手替太子扫除障碍,而云谨其实也已掌握了能至对方于死地的证据。
今日夜里,便会有人将睿王豢养死士,意图不轨的密信呈交到帝王的御案上。
元锦绣,实是于这场争斗之中的意外。
云谨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浮过几分担忧:如今就只希望,对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她正思索着,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两声极轻的敲门声。
“王爷。”是小福子。
云谨便对他笑了一笑,“那装毒的瓷瓶,本王随时可归还于你。你可想好了?真的有胆子指认睿王的罪责?”
小福子只用力地点了点头,极为坚定地回答道,“奴才想好了!不会改变!”
她早知云睿不会那般老实,于是自入阁那日起便格外留神着些,果然发觉他有命人在送来的饭菜中动些手脚。
那日云谨亲自抓到小福子袖中的瓷瓶掉了出来,也只从容地挑了下眉,并未急着言语。
“王爷,奴才不是有意要害您的!奴才……”
“你不必说,本王从始至终都知道。本王只想问你一句,如今可愿倒戈?”
小福子忆起谨王这些日来对他的好,以及从前对自己那小对食的救命之恩,只虔诚地诡在了地上。
“小的愿意!愿听王爷差遣!”
***
元锦绣自然清楚谨王计谋无双,心中必然有着把握脱险,不然不会如此从容地待在宫内。
但云谨不知道,云睿其实是个疯子。
一个隐忍了多年后,终于计划着爆发出来的疯子。
元锦绣同他合作许久,自然也目睹过他过去的种种手段,追求的就是目标必达,不择手段。
而这个疯子此次的目标,便是不会让云谨安然无恙地回到王府。
他会采用什么样的办法,从来不会让人琢磨清楚。
云睿最晚明日午时,就会得知自己背叛了他的消息。凭着对方那锱铢必较的性子,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元锦绣自知此番所作所为,实为妄动。
但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睿王,那倒不如背叛得更加彻底一些。
她打定主意,吩咐起人时,语调习惯性地透着股子慵懒,“屏儿,叫那太监过来。”
屏儿欠了欠身,垂眼称是,即刻便走了出去。
元锦绣望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这个小奴才,这些年来对待自己也还算得上忠心。
那最后便帮她一把,送她离了这皇宫吧。
代替自己,离了这个鬼地方。
大太监步伐加紧的赶到时,元锦绣正半倚在美人榻上,隔着层纱只能模模糊糊地辨得内里人妙曼的身姿,看不太分明。
许是知晓他来了,那位主子便在榻上略动了动。
大太监将拂尘甩到一边,语气有些谄媚道:“娘娘,您找我……”
“昨夜那茶……”
大太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心谨慎地用眼神扫了扫四周,发现除了领自己过来的侍女外并无他人才稍稍安/定。
更新于 2024-06-24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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