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早已料到对方会同自己装蒜。
他那日亲眼目睹,那份尚未写完的遗诏,应该是被藏到了添喜的袖间带走。
“公公在宫内这许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这是想…站在那小子的一伍?”
云慎握了握袖间隐着的匕首,脸上却伪装的得体,看不出什么端倪。
添喜凭着自己在这宫内摸爬滚打的经验,没由来的产生了一阵危机感。
于是他便赔了个笑,松口道,“怎么会呢?洒家,就只是个为主子们排忧解难的……”
那份遗诏,最终还是被添喜交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其实因此从鬼门关里逃过一劫。
在确认云慎不会再突然折返以后,添喜犹豫再三,还是赶到了东宫。
他本来是想先藏着那遗诏,明日在关键的时候再取出来,却没想到会生出如此变故。
如今,也只得先将这事告诉云即礼,让他们这一方能有个准备。
云即礼向对方道了声谢,随即称他可以自行回去休息。
添喜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殿下,明日…你觉得怕吗?”
云即礼也只是笑了一笑,“公公说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相信谨皇兄。
***
翌日早朝,云慎有恃无恐,果然拿着那份遗诏做起了文章。
他将那未来得及写完名字的遗诏随手改动,就变成了应由自己继位。
“今日叫各位大臣来,是想宣读父皇的遗诏。”
“他在临崩及早前曾立过诏书,要本王即位。”
云慎自顾自地将诏书念完之后,也不管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只一声令下,众多亲兵就突然冲了进来,将大臣们团团包围。
这哪里是奉诏即位,分明就是逼宫!
等云慎眯了眯眼,才想说话时,就听得殿外有一道声音传来,“慎皇兄,何以称得,你手中的那份诏书便是真的呢?”
抬眼望时,却是云谨,“云谨?想不到你还会来凑这热闹。”
而云即礼,就跟在云谨的身后进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外面竟无人拦住他们。
左相就在这时说了话,“常理来讲,皇位当由太子继承。”
“先帝他,又怎会立出不一样的诏书来?”
这话一出,众臣那边也有了反应,一时也不怎么害怕了,纷纷附和起来。
云即礼虽然正值年少,说起话时却沉稳,气势也足够,“吾自知并不具有治理国事之才,唯爱钻研书画之妙,实是不宜为帝误国,因此甘愿主动让贤。”
“至于皇位的最终归属,则由吾全权转交于谨王安排。诸卿,不得存疑。”
云慎冷眼瞧着原本大好的局势突然生变,只有些不屑地晃了晃他手中的诏书,“就凭你们三言两语,本王这诏书便成了假的了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应这样、应那样,可有什么能大过本王手中诏书的凭证?”
云谨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发难,只面不改色地取出了一物,给一众人看了看。
“玉玺,在本王的手中。”云谨那日前去见云墨笙,真正的目的,便是取走玉玺。
随后云谨转过身,浅淡地望了眼云慎,“忘了说,你在皇宫的这些人,其实已有半数被策反。”
此话一出,先前还围着众人的那些亲兵,果然有半数转而将兵戈对准了身边的人。
“云谨!”慎王不由得咬了咬牙,仍然不肯相信自己这许多年策划,竟然就这么功亏一篑,“难道你真要称帝不成?可你分明就是名假凤虚凰的女子!”
他突然又生出了些许底气,定了定神,随后又继续笃定说道,“诸位也别急着辩驳。大可问问本王的这位好皇妹,究竟敢不敢当着这群臣百官的面验明真身?”
此语一出,众臣哗然,皆是没有想到,谨王竟会是女儿身。
那那作为对方王妃的秦盏洛,是没有发现吗?
云谨的脸上,却仍不见丝毫的慌乱,甚至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可慎皇兄觉得,即使本王为女子,若欲称帝,比之你来是否胜算更大?”
云慎观望那些老臣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便知自己此番才算是输得彻底。
“不过今日要称帝的并非是我,而是端武亲王,云秣戏。”
云墨笙当年酒后,曾临幸过一名宫女,那之后便意外诞下了个皇子。
但那宫女身份低微,自知难以在这诡诈宫中难以存活。
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命,她想到了宫中最为仁德的娴贵妃,便是云谨的母妃。
那时云谨母妃刚刚有孕,能体会到为人母的心情,便答应护她孩儿性命。
是以云秣戏被挂在慕朝歌的名下养了多年,直到慕朝歌薨,他才自请出皇都,逐渐被人所淡忘。
可无论云秣戏的身份有如何卑微,也难以改变他是皇室宗亲的事实。
何况他性情温良,又兼备治世之才,愿以解天下疾苦为己任。
实是如今继承这皇位的最佳人选。
云秣戏一直感念慕朝歌的养育恩德,视若嫡母。
云谨,亦是他所喜的皇妹。
众人于此时方才恍然:原来云谨蛰伏多年,想真心扶持的,从来都是云秣戏。
更新于 2024-06-24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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