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葳扶额轻叹,她不理解,自己几时成了香饽饽,被这二人争来抢去,却无人想到,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手有脚有思想,不是个送来扔去的物件。
我只住青山观。云葳有些恼了,话音好似赌气。
不行!
不行!
文昭与宁烨几乎异口同声。
宁烨记着文昭的话,心知此处危险,断不会让云葳留在这;文昭铁了心要带人回府,也不会由着云葳闹。
云葳皱着眉头,自嘲的苦笑一声。心中盼了多年的母女相认,未曾感悟到温情脉脉,却先被气了个好歹。
她扯过身侧的锦被,怄气般的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眼不见心不烦。
见人悄然将身子窝进了被衾里,宁烨有些慌乱:
你你留在何处,娘就陪你在何处。娘没想左右你的选择,只是担心你,怕你受苦。
夫人,她既要睡,还是你与孤先聊聊吧。文昭眸光一转便有了主意:
既认她是你女儿,她的去留,孤是该好好和你这做亲长的商议一二,实在不必和做不得主的幼女废嘴皮子。
这话入耳,云葳窝在被子里的小脑袋悄然探了出来,闷闷的回应:我没认,不作数。
文昭强忍着笑意抿了抿唇角,暗道激将法当真好用。
云葳方才在被子里思忖良久,今日的阵仗在此,约莫她是无法留在青山观的。
如今身子病弱,体力不支,脑子也不算清明,与其被带回京去,还不如暂且留在襄州。
她转头望着文昭,妥协道:殿下,我跟您走。
宁烨对云葳流露出的态度和决定深感意外,被这一句话噎得哑然,错愕良久。
甚好,文昭的语调都轻快了几分:夫人早些归京吧,带走你的人马让了路,孤好能带云葳离开。
宁烨听得出,文昭是在提醒她,外头人多眼杂。
若要将云葳在世的真相瞒天过海,将人交给文昭秘密带走,是眼下最安稳的权宜之计。
忖度良久,宁烨维持着自己的理智,正色与人商量:外头的家丁妾会打发,长公主可能通融一二,让妾与云瑶,跟她一道去您府上?
文昭的嘴角抽了两下,有些无奈的反问:
夫人糊涂了不成?不管是云家家眷,还是定安侯府的身份,你与幼女跟着孤小住,都很突兀,不是吗?京城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床上的云葳很想补一句,那您带着我这个与您无亲无故的人回去,不也是一样的突兀吗?
是妾唐突了。宁烨见人不愿,又思量了一番。文昭处境堪忧,她自己的身份干系侯府立场,确也行事不便,实在不该混在一处:
妾先去州府寻落脚地,届时还望您准妾见女儿。
文昭眉心微蹙,未作回应,只转身走去床榻前,垂眸端详着云葳:
今日感觉如何,伤口疼不疼,能走吗?
云葳一怔,未料到文昭如此心急,只好摇了摇头敷衍:不舒服。
文昭眉梢渐紧,吩咐左右:把观主请来给人诊脉,问问她,云葳的身体,明日走可否?快去。
身侧的宁烨看着云葳再未向她投来视线,有些落寞的出言:惜芷,娘先行一步,去州府等你。
说罢,她脚步匆匆的离了道观,将跟自己来的人悉数带走,嘱咐幼女务必瞒下见过姐姐的事实,不可乱讲。
观主听闻云葳不适,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她给人把脉半晌,又检查了愈合良好的伤口,并未觉察半点不妥,遂蹙眉疑惑道:何处不舒服,说清楚些。
打量着观主的反应,文昭后知后觉,云葳把她给耍了。
观主备些伤药给她,明早孤带她离开。文昭不等云葳忽闪着大眼睛扯出谎话来,先一步出言吩咐。
观主将探寻的目光落在云葳稚嫩的容颜上,云葳与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心虚的避开了眸光,嗫嚅道:
不想现在走,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这才扯了谎,没有不舒服。
是该好好收拾收拾。文昭背着手立在床榻边:
观主把她的私人物品都令人归置了,以后孤在何处,她跟去何处,不会回来了。
云葳心里咯噔一声,不由腹诽,她这是彻底被文昭盯上,沦为文昭攥在手里的人质抑或是阶下囚了。
难不成文昭觉得,自己的便宜小命可以胁迫云崧或是宁家的势力听命于她?
默然无言的观主心底早已翻江倒海,云葳在此住着,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跟人商讨念音阁的事务。可若云葳被文昭控制住,日后的联络,怕是难上加难。
云葳眸光一转,从头顶的小发髻里取下了一根白玉簪,塞进了观主手中:
此物是师傅留给我的,既要走了,以后大抵也不会再做女冠打扮,这玉簪就给您吧,不该让它沾染了世俗风尘。
云葳和观主当着文昭的面打哑谜,给出去的簪子乃是念音阁阁主的信物,观主自是认得的。
簪头是一玉雕的狐狸图样,还是蛮少见的,如此,阁中人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更新于 2024-06-24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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