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怎么回事?难道官府不管么?”
“那些官儿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看,怎么会管我们死活,去年发大水,淹死那么多人,有谁管过我们!”人群中有人搭腔道,结果引来众人的附和:“对啊,谁会管我们百姓死活!”
许良柱摆摆手让他们安静,对李攸烨道:“小外甥,我现在跟你也说不清,纪大夫,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很多兄弟都生了病,还望纪大夫救救他们!”
纪别秋看了眼李攸烨,得到后者的点头,一行人便随着许良柱蜂拥着到了一处山脚下,李攸烨让杜庞等人留在原地,她和纪别秋两人上山。
临走前,权洛颖走到李攸烨身边,拉起她的手,塞给她一个方方的东西,李攸烨握着那巴掌大的物什,不明所以。
“这个叫定位仪,你戴在身上,如果有危险,就按当中的这个按钮,”权洛颖悄悄道,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说完好似松了口气,脸色也不那么不乐了。
李攸烨心里一暖,点了点头,然后问:“我只要按这个,你就会来么?”
权洛颖抽了抽嘴角:“你有危险的时候才可以按,不可以随便按,随便按我是不会来的!”看到某人那亮亮的眼睛,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她讲清楚,免得她滥用了。
“哦!”李攸烨又点点头,把那定位仪塞进怀里,掖好,心想,这姐姐有时候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她要是有危险,怎么会用这个把她招来,让她也陷入危险之地呢。不过,即使这样,心里还是美美的!这是不是代表了她的牵挂?
等他们到了山顶,先经过一座座茅草搭的棚子,最后停在一处木屋前,那许良柱在外面大喊道:“大哥,我带了一位大夫来,弟兄们有救了!”
片刻,就从木屋里走出来几个草莽汉子,为首的一个,正是许良柱口中的大哥,出人意料的是,此人三十来岁,看起来比许良柱年轻许多,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是眼里却透着透彻的光。他一眼就看出李攸烨非富即贵,只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着她。
“在下胡万里!”
“在下纪别秋,这是我外甥李游!”
打过照面,那胡万里便引着他们到了一处茅屋聚集地,这一路上,李攸烨粗略算了下,如果一个棚子住五个人的话,这个山寨大约有数百人之众,而等到胡万里掀开一处草棚席子,李攸烨差点惊呆,里面哪里是五个人,二十人都有余了,棚子里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衣衫褴褛,皮包骨头模样,简直触目惊心。
那些人见到胡万里,都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口里叫:“胡大恩人!”
“这些都是听说我们抢了粮食,过来投奔的百姓!”那胡万里扶起一个老人家,对纪别秋道:“纪大夫,您先给她看看吧!”
那纪别秋看到这个场景,已经目不忍视,放下药箱,就给她诊治。李攸烨攥着拳头,走出了这间茅屋,又去旁边几间看了,都是此番悲惨景象,她想不到,在她引以为傲的辅仁之治下,居然有百姓的生活惨烈到如此地步!
“李公子!”背后突然传来胡万里的声音,李攸烨回头,看到一双耐人寻味的眼睛:“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悲惨的场景?”
“可是这种场景,在玉瑞每天都在活生生的上演!”胡万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胡先生,恕在下想不明白,朝廷已经斩了那些抛下百姓的官员,而且还下发了赈灾粮款,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自古以来,百姓遭受的苦难,无非来自天灾和人祸!”胡万里道:“而江阳的情况,表面上看是源自天灾,其实人祸才是根本。”
“哦?先生何解?”
“给李公子打一个比方,一艘船因为载物过多,在河面上飘飘荡荡,倘若这时候突然鬼使神差的刮来一阵风,船再也支持不住翻倒了,依李公子之见,是该怪这股邪风,还是该怪船主放物太多呢?”
“呵,多谢先生提点,学生领教了!”李攸烨朝胡万里作了个揖,道:“去年那场天灾,只是把朝廷潜在的弊端暴露了出来,然而实际上这个弊端已经存在很久,并且深深地影响着整个国家,而朝廷每每等到出了问题再去解决,已经为时已晚,失去的民心很难再收回了!”
“李公子果然聪颖!”胡万里笑着点点头。
“恕在下冒昧,请问胡先生原先是做什么的?”有这等真知灼见,不像个平庸之辈。
“不怕李公子笑话了,我原先是县里管粮仓的小吏!”
嘎?李攸烨愣了下,随即领悟,原来如此,她就说么,官仓重地都有重兵把守,怎么能被人轻易抢了去!原来有内应啊!
“胡先生,这番作为,不怕将来朝廷追究责任么?”李攸烨问。
胡万里笑而不语,李攸烨又改口问:“或者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我们闹得那么大动静,朝廷一定有所反应,我们静待便是。如果朝廷还顾念天下苍生,必会前来招安,如果不念,那么便会派兵来剿,而在下,无非是一句话,不成功便成仁!”
“好一个不成功便成仁,在下敬佩先生大德、大智、大仁、大勇,请受在下一拜!”李攸烨深深一弓,那胡万里忙托起她道:“李公子言重了,在下哪里当得!”
更新于 2024-07-04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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