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晒得黢黑,还是能看见脸色苍白,活像一颗黑里透白的皮蛋,属实不容易。
“公主,公主不好了。”乌蛮新王用乌蛮语喊道,左右手上各一只蹬腿的兔子,满是反骨的乱动。
阿苏娜没有计较他的大惊小怪,问道:“怎么了?你把我送给景皇的礼物养死了?”
乌蛮新王连连摇头:“没养死,但养跑了。”
“?”阿苏娜:“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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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送的礼物被养跑了,阿苏娜挺不高兴的,但也没办法。
现在他们身在景都王城,皇帝脚下,总不能大动干戈说要找东西,只会被认为有不敬之心。
不过么...
也不是不行,要是打算送的礼物去给景皇找点麻烦,她也很乐见其成。
绕着笼子看了一圈,里面只剩下一只庞然大物在酣睡,灰黑的皮毛安静起伏,笼子的角落还放着没啃完的生骨肉。
它被喂了药,并不能对笼子以外的动静有任何反应。
“好好看着,就像你养马一样看严实了。”
左右看看剩下的礼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阿苏娜公主才领着人人离开。
“我一定会的。”乌蛮新王战战兢兢,连连点头。
按照中原人的辈分,那窈窕身影是他的姑姑,在乌蛮国里是可以通婚的,并且不少人也是这样劝他的。
但他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只觉得这人跟鬼魅一样可怕,恨不得丢掉王服离得八丈远。
一两样东西的失踪并没有在驿馆里引起大轰动,日子照样过着。
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没几天后,就开始出发去秋猎,声势浩荡。
当夜举办盛大宴席,文武百官在列。
尤其是西境归来,早早在早朝中正式拜见女帝的陆帅一行,也在此列。
为表示女帝的器重,他们的座位安排在女帝下首,在皇亲国戚之后,在一众武官之前,与丞相遥遥对坐。
今年的皇亲国戚位置空了不少,最靠近阶梯的位置少了熟悉的身影。
自从云庶人畏罪窜逃后,其他王爷公主们生怕屠刀下一刻就举在他们头顶,拼命缩小存在感,能不出现在女帝面前就不出现。
也只有在今夜,乌蛮国人才得在金碧辉煌的行宫以正式觐见女帝。
“传乌蛮国使臣觐见——”
由乌蛮新王带头,一行人穿着异族服装缓缓步入,那声音嘹亮的太监正在高声诵读岁贡的名单。
陆沅好奇地看着让云姜惦念不少时日的一群人,面上端庄从容。
不少人回头去看,连陆帅也不例外。
陆帅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落在一行人身上,神情仍是淡然。
长长的名单好似念不完似的,得亏这太监有一把好嗓子,久久都不用润嗓休息。
那数量多的,叫其他附属国咋舌。
他们胜在听话,给了景朝一分,景朝便会回馈十分,总是不亏本的买卖。
但是不听话的人,不一定有这种待遇,岁贡对乌蛮国而言就是有去无回的景朝战利品。
在听过年轻的乌蛮新王用勉强正确景朝官话说出他的请求后,就觉得不一定不能行。
“启禀陛下,小王初初登位,身边并无长辈能主持仪式,总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够正式。小王思来想去,斗胆恳请大景陛下御笔亲封,彰显您的仁德。”
一口气将话背完,用词虽然不怎么规范,但胜在诚恳。
乌蛮人嘛,每个部落用的文字都不一样,能说出流利的大景官话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正常,正常。
高坐主位的女帝说道:“善,便依卿之所求。”
乌蛮新王喜上眉梢,行了他们国家最敬重的礼仪:“小王谢大景陛下。”
身边内侍早就准备好笔墨,在一字落下时,便呈上御前。
云姜起身,敛袖抬笔,在展开的卷轴中写下亲封诏书。
赭衣女官呈上玉玺,按上印泥,云姜双手抬起景朝帝王玉玺,落下红印。
稍稍晾干,就被送到了乌蛮新王手中。
“诚之所致,授尔诏书。”
他双膝跪地接过,再次谢恩,满脸顺服。
“谢过大景陛下。”
阿苏娜看着被托在双手中的卷轴,心中泛起涟漪,忽然有所向往。
听着乌蛮新王激动谢恩,没人能清楚为什么他那么兴奋,或许是因为没见过世面,也或许是真的软骨头。
但是阿苏娜很清楚,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大景陛下的庇护,由大景亲封的王不能随便杀掉,会被问责。
将那卷轴当成保命符牢牢握在手中,好一会他才把东西交给身后侍从保管,神态颇恋恋不舍。
“拿好了,不能有任何损坏。”乌蛮新王说。
侍从总是闷不吭声的,难得给了他一个回应:“是。”
今天只是觐见和宴席,接下来便开始宴会。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好似宾客尽欢。
但是有句话是真的,场面越大,越是吃不饱。
等菜呈上来的时候大多已经凉了,好看是好看,油腻也是真油腻,几乎没几个人动筷子的。
所以主要的还是喝酒和联络感情,这种轻松的氛围里总是能做成不少事情。
更新于 2024-07-19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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