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 作者: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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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房里很不安，似乎不喜欢这里。更确切的说，不喜欢医院。

    “你害怕医生？”

    她没有表示。

    “你来过这个医院？”

    她惶恐地看着我，摇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哭出来了。

    我心中大为不忍。

    “好好，姐败给你，姐不问了。”

    我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头发。“还以为你没有怕的呢，原来怕打针啊。”我说。

    她慢慢垂头，靠在我胸前，像找到舒服位子一般转动了一下。

    我被她的行为再次弄蒙了。不过，这种便宜，不占不可能。我故作自然的继续抚摸她的头，好让她更加放心。

    好久，她才小声说：“我只是，讨厌医院。”

    在小石安的字典里，我一直觉得，没有“讨厌”这个词。她那么温和清淡，水一般透彻，会有什么东西在水中留下痕迹吗？

    不过既然讨厌，也还是来了。

    为了我。

    我小心的，将抚摸头发的手，滑到她的脸上，手居然触到一片湿热。我心中一动，把小石安的头托起来。她果然哭了。

    我用手擦着她的泪：“小石安，别哭。”

    这是小石安第二次在我面前流泪。她的泪水很轻很凉，缓缓流过脸颊，流过那一片清纯。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默默在我怀里哭。

    后来我知道，小石安氏因为承受不了，才哭的。她所谓的承受，也许别人看来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可是却真正是她心中的痛。短短几小时，她经受了犹豫，彷徨，开心，感动，惊讶，悲伤，害怕……她再淡然，也还是没有办法控制。所以她，又一次在我面前表露了自己的脆弱。

    “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所以你不要再问，行吗？”

    如果我问，她就会撒谎。掩饰不住的时候，人们就不得不撒谎，来拼命维护想要隐瞒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我已经经历了许多。

    所以我只是摸着她的头，“小石安，原来姐在你心中还是八卦婆啊。”

    小石安没有动静，过了几秒，“扑哧”一笑。

    “原来姐不止八卦，对哄人也很拿手嘛。”

    小石安笑着抬头，脸上的抑郁之色消去许多。她自己把脸乱摩一下，拍拍脸。

    “谢谢你。”她说出自己的口头禅。

    “嗯。”

    窗外响起沙沙的树叶声，“小石安，很晚了，你今天在这里睡吧。”

    小石安站起来走到窗前，道：“我还是回去的。”她拿起放在一边的书包，掏出一个东西走回来放在我手上，是手机。

    “这是你弟弟杨俞放在我这里的。”

    我拿起来：“不是放在你那里，是送给你的。”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拉上书包。

    “俞子本来要扔的，是姐千辛万苦留下。你不是没手机吗，这个刚好不要钱。”

    她没理，“我不需要。”

    “你担心学校会没收？”

    “不是，只是我不需要。”

    “给姐打电话，也不需要？”

    “我用公用电话。”

    我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着，“小石安，今天你又拒绝了姐许多次，姐既往不咎，你拿着吧。”

    “这不是一回事……”

    她似乎想要解释，我也等着她解释。小石安有办法避重就轻，在她思考正常的时候，能够和我一样轻易转移话题。说起来刚刚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她还没有给答案。其实小石安今天的表现我已经很满意了。小石安在别的事情上也许还会跟我辩论一番，但是涉及到感情，她就没有那么擅长。姐既然已经得到了隐晦的答案，就不用再逼着她亲口说出来。而且，今天她受到了刺激，需要好好休息。我占的优势，足够把小石安拿下。

    至于我储藏的疑问，也太多了，这让我有了深深的挫败感。如果今日不是时机不对，姐非要……

    我深深深深地看了小石安一眼。

    小石安不解地看着我，见我不说话，莫了，“手机你收着吧，我走了。”

    “那姐收着，你给姐倒杯水来再走。”我把手机收到枕头底下，对她说。

    小石安应了一声，就去倒水。这个空当，足够我把手机放到她书包里。

    她端着水过来，我问她知道路不知道。小石安说知道。然后她背了书包，就要走。看着她瘦弱的双肩，硕大的书包，我心中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明天还来吗？”

    “医院离学校不远，我会来。”当然，就在去找你的路上出的车祸，怎么不近。

    小石安没有问我怎么出的事，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路段出事，想来，她也许知道。在她来医院时，她就应该猜到了。这种明知却不故问的行为，很符合她的性子。

    想一想，突然觉得姐在她心中还是有点普通。我叫住她：“小石安，等一等。”她手停在门把上，回头诧异的看着我。

    “姐的背有点痒。”我说。

    她无奈，再次走近我。清凉的气息迎面而来，声音清亮：“哪边？”

    我耸耸右边的背。她俯□，娇嫩的面容，干干净净。我一把搂住她，托住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唇。

    左臂很疼，但是我沉浸在清新的接吻当中。小石安的气息如此纯净，柔嫩的唇，羞涩而青涩。一阵懵懂无措，无法躲开。我不舍得对她太过强来，而且同性接吻更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不应该只顾单方面的愉悦。所以我浅尝则止，就放开她。

    小石安显然很震惊，她坐在旁边，眼睛瞪大了看我。我也看着她。很快她就从震惊中醒过来，“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她眉头深深皱起，额上出现两个窝儿。她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颤抖，好似不能接受。而且看着我的眼光，不是无奈，不是震惊，不是愤怒，不是以前她在我面前表露过的任何一种表情。

    我不笑了。

    “你觉得脏？”我冷冷地说。

    她仍然拿那种我无法理解的眼光看着我。我不能忍受地抓住她的手：“说！”

    小石安大大的眼睛中涌出泪光，却没有形成眼泪。

    “你不是喜欢姐吗？你不能接受吗？”这样不确定的语气，我曾经无数次鄙视过，可如今，我自己也在用。

    小石安只是捂住嘴，我终于看到她眼中露出了我熟悉的眼神。

    以前有一次，小石安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我撩拨她去为我倒果汁，她不去。后来我拿什么逼她，她不情愿的倒了来，不情愿的递给我。结果我去接的时候，她提前松手，果汁全部泼在我的衣服上。我倒没什么，大概她觉得衣服很贵，对我不起，眼睛里满是自责，不停说：“对不起。”

    现在，她的眼神，充满了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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