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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18-07-18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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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不宜久留 作者:黯雪时晴

    分卷阅读52

    ”

    易非像所有好好活着的人,总说事情已经过去。

    樊云想这才是她们的分歧所在。

    确实,所有事都会有过去的一天。但这是不可预测的结果,不是现实,更不可以是缘由。

    “是么?你相信你自己说的么?没有选择?晏君本来可以不死。你问过那天发生什么吗?我脸上这道?”

    樊云望着易非,像看着一棵树,一朵花,毫无波澜。她对自己,对易非都已经不报期望,因而只剩下空洞淡漠的语调。好像这些话是必走的程序,结局就在眼前,所以更要格外一丝不苟地恪守完成。

    易非想,在这栋房子里,樊云找回了她的芙蕖幻梦么?

    “当时只有邱永福两个人,没有枪。晏君手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信息。我想过,如果刀架在脖子上,用我自己的命要挟,江于流或许帮忙,可以带她走。”

    易非感到晕眩。像回到了那一夜。酒精模糊掉理智,却把情绪摊涂开来。整个世界都湿湿黏黏。

    那一夜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漩涡。

    易非很希望樊云能适可而止,不要再追究。

    “你没那么做。”

    “我想问问你。哪怕听一下声音。……你……”樊云咧了咧嘴角,想笑,但气息哽在喉口。

    “……”易非迟迟不能开口,泪水忽地滑下。几乎可以看到那个时刻,手机在包里震着,空气里满是纵欲的腥气。樊云就红着眼睛攥着手,站在昏暗的隧道一样的走廊尽头。

    易非克制道,“不需要……我想你可以决定。”

    “决定?!晏君很想活,我的决定,我被她说动了……不,只差一点点……但是太快了,她,她的眼睛,整个眼球剐下来!”樊云剧烈喘息,“晏君那样的人,那样子,她怎么活?如果出去了,怎么了结?”

    易非不是无动于衷。但她不能动摇,动摇又怎么样,早就尘埃落定。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细枝末节,原本一丁点都不想了解,不知道就好像没有发生。不管法律还是道德,原本就从来没有发生。

    但樊云不是这样,樊云揪着不放。她得知道樊云出了什么事。

    从樊云口中说出来,和邱永福说的,几乎就成了两回事。

    樊云眼睛里应当已经回放过无数次,无数次以后,压抑不住,依然是那一刻的惊愕、无奈。

    易非掩着口,抹去脸上的表情,“如果你心里实在过不去,把那个人找出来。你想怎么处理?”

    樊云的目光终于落在易非身上,似乎是难以置信,又似乎早已预料。樊云的声音忽然恢复平静,一字一句,冷酷像电脑配出的画外音。

    “说这么多废话,只是请你,能不能稍微诚恳一点?明明清楚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要作壁上观。我打听过了,邱永福专门带个有人格障碍的,从那帮瘾君子指缝里讨债的打手。这个人是你选的。”

    易非屏住呼吸。

    “我想了很久,到底为什么。你真的了解我,想得到我能做到的每种可能?

    “爸昏迷以后,告诉我才是生下来就该为这摊子负责的人。知道我愧疚,把我从灵堂骗过去,让邱永福出面逼我,一整夜消失不见。第二天就是火化。我对着穷凶极恶的恶徒,稍微迟疑就将一无所有。……一步步算计我,安排到水泼不进,又怕我下不了手,怕我许的承诺白费,再最后推我一把?”

    “小云……”

    “也或者,为了我好。找这么一个挑衅的疯子,让我可以发泄,让我不知道该恨什么的时候,有人可以给我恨?……如你所愿,我差点杀了他!”

    樊云抄起水杯,猛地砸出去,正撞在门框边沿,粉身碎骨。

    易非下意识地闭眼。炸裂的声响就在耳后,被空荡荡的房间一遍遍放大。

    残留的液体溅在身上,睁开眼,玻璃碎片摊在脚边。

    从来,樊云从来没有这样对着自己。

    好像炸弹投进回忆深处,砰地轰响,沉底的回忆瞬间翻覆。过往樊云和父亲吵架的一幕幕,从碎裂的虚饰中挣破,冲出水面。

    原来家庭是像鬼魂一样的存在,角力、仇恨,都是可以这样不受察觉地代代相传。不论樊云还是易非自己,投射出父亲暴戾恣睢的影子。

    “这不只是谋杀,是精心准备的虐杀。易非,我和你们都站在这个局里,谁也逃不掉。”

    ☆、惊觉相思不露

    满地玻璃碎片。易非愣在这一片尖利的心碎里。

    作决定时,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意外。既然发生了,至少樊云还平安地站在面前,易非不觉得事情会有什么过不去。

    樊云太聪明了,以至于她自己没有想清楚的理由,她都替她想清楚。

    她们是姐妹。二十年,足够了解,了解到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易非知道殊无胜算。樊云这样的人,注定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为了给彼此留个好,为了不必撕裂最后一层遮盖,一次次放樊云自由。

    她将要死心了,准备向早已经注定安排好的轨迹走,樊云又忽然回来。人真是很奇怪。毫无希望时倒好像生机十足,很有坚强韧性地横冲直闯。有了一线希望,又将要熄灭,却反而歇斯底里起来。

    樊云自以为的忍辱负重,自以为什么都想过了,不干扰任何人的生活。走和留,她当真深思熟虑?其实不过是自私。随心所欲,所以爱的时候可以为人死,不爱了,就变回寒冰顽石,没有半点余地。都是一样的,冷漠,狂妄。

    耳边依然轰隆地炸响。易非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反而是她留在这里,樊云不知所踪。

    到了这样的时候,樊云只是逃,无处可去,还能怎么逃?但易非顾不上担心她的去向。哪里都好。成年人离家出走一时半刻难道会死?好过她们针锋相对。

    易非毫无知觉地缓缓蹲下来,摆弄地上白莹莹的碎屑。有一些是一碰就掉落粉渣的,还有一些很锋利齐整。

    古人说破镜重圆。那大概是铜的镜子。倘若是这样二氧化硅一类,磨成粉,混成灰,若非再造回炉,怎么看得到从前的半点影子,也不必提什么修补粘合。

    几级台阶几级台阶的,不知道是跃下去,还是跌下去。樊云一口气冲到门廊,拧开门,发足狂奔。

    更深露重,呼吸里泛着腐枝烂叶或者泥土的腥气。凝结的水雾迷了眼,附着气管、胸肺,咽不下,呼不出。

    易非说,你想怎么样呢?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你不必杀她,我告诉你不必做什么就可以得到父亲和公司上下的一致认可。不用毒品,也不用和齐家,和市里那帮官员拉关系做人情。餐馆也好,地产也好,什么都做不起也无所谓,我跟你另找合适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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