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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18-07-22 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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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作者:司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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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色,莺儿和茜雪皆退了出去,又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开口说道:“先前你在梨香院外遇到的两人,那个作小生扮相的,唤作藕官,那个作小旦扮相的,唤作菂官。她们两个因同台搭戏,情谊自是非比寻常,你方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黛玉听这话里大有文章,自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便问道:“宝姐姐这话说的我却听不懂了。听起来似乎宝姐姐对这两个小戏子的身份来历都是深知的,又怎会想着拿情谊搪塞?”

    宝钗本是心中有愧的,此时见黛玉追问,就有些心慌,面上不由得带出来几分,恰被黛玉瞧见,越发来了兴致,道:“虽我年纪小,诸事皆不大懂,却也瞧得成这绝非是姐妹情谊可比。还请宝姐姐教我。若说这是姐妹情谊,难道我平日里待宝姐姐,也该如此那般吗?”

    其实黛玉这话本是戏谑,一时未及深想,待脱口而出后就深感后悔,料得以宝钗之伶牙俐齿,必然拿大道理处处压制,反弄得自己好生没趣,臊了一鼻子灰的。

    不想宝钗听了这话,突然间神情大变,连手中的茶杯都拿不稳,溅出来许多。

    黛玉心中狐疑,待仔细看时,却见她一张白净如玉的面孔罩上了一层羞色,那一种瞻前顾后的情态竟是平日里见所未见的,一时间却也呆住了。

    宝钗却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叹了口气道:“实是骗你不过。这其中之意,你既已深知,自该知道她们只是胡闹,将来待到阴阳两隔、生死两难之时,却是悔之晚矣。”

    前世里藕官和菂官的结局,宝钗是最清楚不过的。

    菂官福薄,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藕官过年过节总不忘祭扫,每每伤情落泪,却仿着世上那些死了女人的男人,把新补上来的小旦蕊官视作续弦一般,仍旧是你疼我、我疼你一般的亲热。

    不过这样虚凤假凰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太久。数年之后皇太妃亡故,国丧之时,这戏是头一个被禁的。十二女戏因此被遣散,只留了藕官、蕊官、芳官、文官、葵官、豆官、艾官、茄官被发往各处听差。

    因蕊官留在了宝钗处,藕官留在了黛玉处,因而宝钗对于她们这些虚凤假凰的荒唐事早就洞若观火,只是一味装糊涂而已,平日里见蕊官虽不善伺候人,却也善心礼待。蕊官倒还好些,那个藕官仍然以男子自居,平日里行事多有怪诞之处。

    若事情到此为止,倒还罢了。岂料不过一载光阴,王夫人就受了小人挑拨离间,查抄了大观园,原拟将女戏子逐了去配人的,芳官、藕官、蕊官三个哪里肯依,一意要剪了头发做尼姑去,到底被水月庵的智通和地藏庵的圆心拐走,其后也不知境况如何,想来以老尼姑素日的行径,不是被拐去为奴为婢,就是做暗门子伺候男人去了。

    第96章

    至于藕官和菂官口中言及的龄官,却是大观园中又一个苦命人。

    龄官扮的是旦角,于演戏极有天赋,连元春娘娘归省当日,都曾亲口称赞她演得极好,要她不拘哪出,再作两出戏,又特地吩咐“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好生教习”,还额外赏赐了宫缎、荷包并金银锞子、食物等物。

    龄官原本被贵人看重,理应有着大好前程。岂料一来她生性执拗清高,不肯趁机攀附权贵,二来私心恋慕着宁国府里的正派玄孙贾蔷。

    那贾蔷极得贾珍溺爱,皮相虽美,却是个生性风流的公子哥儿们。原本他也和龄官相好过,两个也曾山盟海誓,只是待到皇太妃薨后,诸戏子被遣散,龄官依约等候贾蔷来接她,苦候不至,方知情郎变心,绝望之下竟然投水而亡。

    想到龄官的遭遇,宝钗对黛玉就有几分放心不下,又忍不住问道:“先前我听那梨香院中在排演《牡丹亭》里的戏,你听那戏文如何?”

    黛玉正在为藕官、菂官之事震撼不已,却不想宝钗竟问她戏文,一时转换不及,却听宝钗不等她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你且记住了。这《牡丹亭》、《西厢记》的戏文,虽不算什么正经文章,却也是前人千锤百炼的精华所在,自是词藻警人,耐人回味。想来你最喜诗文之道,那戏文你也是喜欢的。只是我却要劝你一句,此书文法虽佳,但叙事却只是哗众取宠而已。若是将那戏里的故事信以为真,移了性情,难免吃了亏去。”

    黛玉少女心性,正是情思缠绵之时,哪里听得进宝钗的言语?心中到底有几分狐疑。

    她欲要争辩时,宝钗却容不得她争辩,只向她款款说道:“你放心,我这般说,并不是要罚你。你当我不是淘气的?当年我们家里却也是读书人家,祖父手里最爱藏书,姊妹兄弟都喜欢些诗词,还有这些《西厢》《琵琶》等戏文,应有尽有,大家都偷背着人看。大人们知道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总不济事。直到那日我师父跟我说了一句话,我才悟了,从此把这些东西丢开了去。你倒猜猜看,她说了什么话?”

    黛玉听宝钗娓娓道来,却是早听进去了,此时听宝钗问,便笑道:“想来你师父必是那位从宫里出来的姑姑了?她见多识广,说的话,必然是比玉皇大帝的符咒还管用呢。”

    宝钗摇头道:“这你却是猜错了。她只不过告诉我,《西厢》戏文讲的故事是从《莺莺传》里化出来的。那《莺莺传》相传是大诗人元稹以他表妹为蓝本编出来的故事。你可知莺莺的结局究竟如何?”

    黛玉素来知道唐朝大诗人元稹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传世,料得必是一个痴情种子,况且那《西厢记》中,张生和莺莺亦是在红娘的撮合下缔结良缘,想来莺莺的真正结局也不外如是,只是一来她是闺阁小姐,生性矜持,二来见宝钗说的郑重,料得必有内情,故不好讲自己的猜测轻易说出。

    “是如何?”黛玉轻笑道,“妹妹素知姐姐最是博闻强记,就别在此时卖关子了。”

    宝钗果然尚记得《莺莺传》里的字句,她敛了容色,向黛玉一字一句道:“张生亲口说: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

    黛玉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她自然明白这段话的意思。无非是张生为自己的薄幸辩护,说莺莺是绝世妖物,张生自己德不足以胜妖孽,只得忍痛放弃。可是莺莺何其无辜?

    “莺莺说,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最终了却了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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