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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18-07-11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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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师爷的儿媳妇 作者:桒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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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系在手背的外侧。身上换了一件土不啦叽的花衬衣。我向胸口摸去,空空荡荡的,那跟随我三年的裹胸布不见了,凉飕飕的一片。

    “你帮我换的衣服?”我的态度冷下来,语气也淡淡的。我想到或许是这个女人将我胸口那破碎的裹胸布解下来,我曾经赤身裸体在她的面前,而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了笑,没有介意我的冷淡,弯弯的眉毛仿佛也没有那么强硬了。她在床沿坐下来,看着我的眼光也变很柔和了,她犹疑了片刻,才用十分别扭的国语对我说:“是。”

    我连忙拉过盖在身上的棉被遮在胸口。我在别扭什么呢?她的声音听上去比我的母亲还要苍老一些,对我根本没有什么企图,我亦不会有其他遐想,可我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股羞耻,脸上火辣辣的。

    她仍旧笑了笑,仿佛看穿了我的窘迫和惶恐又不揭穿,“你流了很多血,晕倒在路边,是我老公路过救了你。这里是戏班。戏马上要开演了,我没有时间照顾你,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再睡会。”

    她站起身,停了片刻,估计是想我回答什么,但我一直默不作声,她就走了。她走后不久,耳畔便传来紧锣密鼓的敲击声和稀稀疏疏的欢呼声,我才恍然醒觉她说这里是戏班。台湾的传统戏剧我并不太懂,只知道有很多种,早几十年曾倍受乡绅百姓的青睐,但近些年因为战争和科技的发展,实则早已没落,仍在演出的剧种少之又少。父亲还在的时候,曾有过京剧班到小镇演出,但那时我还太小,记忆早已稀薄,只依稀记得那时候骑在父亲脖子上闹腾着,对于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父亲,那是极少数极少数的欢乐时光。

    我躺着床上恍恍惚惚地想了很多,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我年轻的生命,我过去十五年的所有经历,已经承载得太多太多了,似乎非要找个缺口流出来不可。耳边欢呼声依旧,那些铜锣声或轻或重或近或远地飘忽着,我也不知怎地就循着那声走了出去。

    我来到外面的时候剧目早已开始很久了,从后台的缝隙里看出去,戏棚边高挂着剧目《罗通扫北》。戏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观众,情绪高昂,高谈阔论,隔着老远我依稀都能听见观众说:“等一下罗通大战老番将最精彩了!”

    “是啊是啊,大将军罗通曾经立誓会死在九十九的人手上,所以当九十九岁的老番将出现时,誓言就应验了。”另一个人高兴的附和。

    我抬头望向戏台。高高的戏台上,一个男人在锣鼓声中化身罗通翻身上台,与九十九岁的番将战在一起。战场萧萧,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整个现场都感染了一片肃杀。两人先时战得不可开交,可是霎时间老番将番刀一扫,狠狠一刺一拖,罗通立时开膛破肚。那时候还看不懂抛散而出的五彩布条象征的是罗通的肚肠,只见那个男人翻滚、甩发、逃命。紧锣密鼓中,我仿佛看见罗通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走匆忙。那一声声锣鼓都敲在我的心坎上,敲得我热血上涌,几欲晕倒。

    我急忙扶住手边的台柱,连手上的伤都顾不上,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剧情。罗通的儿子罗江看到父亲肠肚外泄,一时心急,急忙捧起沙尘为他止血。不料灰沙一倒,罗通挣扎的更厉害了,翻滚着逃到象征悬崖的舞台边,从高处翻落,倒地而亡。罗通一死,热腾腾的战场止息了,锣鼓点安静下来,萧瑟肃杀的秋风呼呼而过,夕阳的余晖映照着台上肝肠寸断的人。我分不清台上台下,只觉得夕阳的余晖恍了眼,一片晶晶亮亮的支离破碎间,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我抬手拨开,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惊醒了我。

    是那个扮演罗通的男人,他仍穿着戏服,身上凌乱地挂着象征肚肠的五彩缤纷的彩带,他的眼睛很深邃,隔着厚重的油彩也能看见眼睛深深的沟壑。

    他抬脚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始终觉得不太放心,又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喉咙里梗着难受让我发不出声音,只是心里某根弦到底是被莫名的拨动了,眼泪像断了线的往下流,都来不及擦干。我努力地遏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却像看透了一样,站在我面前,温柔地道:“要是想哭,就哭吧。”

    我的眼泪就再也收不住了。先是抽噎着,然后慢慢地哭出声,后来竟变成了嚎啕大哭。心里好像很痛很痛,又不知道痛在哪里,为什么痛。到后来,竟变成了为了哭而哭,仿佛好把眼泪哭干才甘休似的。

    男人就任由我抱着,在粗糙的舞台布景缝隙透照进来的一缕夕阳中,我抱着一个“死去”的男人,痛哭流涕,哀恸不已。

    ☆、第 10 章

    我哭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忘了时间。戏落幕之后,演员们陆续回到后台,我才抽噎着抹去眼泪。

    “哭出来好点没有?”男人略微欠着上身迁就我的身高,让自己与我平等身高,我心想他真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哭哑了的嗓子听上去有些怪异,但整个人却好似真的轻松了,仿佛堵在胸中的郁结真的融在眼泪里流了出来,连呼吸都顺畅了。

    男人还没有回话,只听一个聒噪的声音响起来,“阿爸真是好命咯,每次出门都能捡着宝贝,这次更好,捡回个这么水的查某囡。”

    我抬眼望去,是一个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女人。她是在台上演与罗通相爱的番邦公主屠炉。脸上还染着厚厚的油彩,白白的粉底说不出的凄惨,眼窝很深,脸上的胭脂是一种诡异的红色。她说话的腔调让我想起小村工厂里的那些女人,状似无知,细细想来又觉得每句话背后都有些隐晦的含义。后来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宝贝无非是些受伤的流浪猫流浪狗,也有一两次救回来几只受伤的小鸟,大多数时候都是照顾到伤好也就回归自然了。只有一次捡了一只怀孕的母狗,因为不忍,所以收留了很久,后来生下一只小狗,就是小黄。此是后话了。

    紧跟她进门的男人,在台上演罗通的儿子。他略带责备地埋怨了一句:“阿红,你莫胡说。”

    “我哪有胡说,你看她跟阿爸的感情多好。”女人一边卸下头饰放在箱子上,一边戏谑地拿眼瞟着我和她口中的阿爸。

    这话就像一个指令,听到的人好像瞬间拥有了求知的渴望,带着求证的目光齐齐向我们看来,连我都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男人。男人身上花花绿绿的戏服被我哭湿了一大片泪痕,正嘴角噙笑望着我。

    “你莫听他们胡说,这些女人啊,就是爱踅踅念。”安慰的话语,更似落实了这一罪名。

    女人得逞一般的勾嘴笑了一下,转过身在箱子搭成的临时梳妆台上卸了妆。围观的目光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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