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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18-07-12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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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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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兄弟的面顶撞,落自己脸面。

    老五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走南闯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海,辛苦挣下一份家业。

    过命的交情,不是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里是哪?

    京城!

    为几个番商手里的东西,他们从南京跟到北直隶,好不容易找准点子,确定番商的落脚处,准备上元节时动手。

    这个紧要关头,老五偏要惹事,跟来的几个也不知道好歹,还要用话激他,等回到船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扔进海里泡上几天,好好清醒清醒脑子!

    “客官莫要动气,说到底,是小老儿不对。这位壮士好酒,酒窖里还有没开封的坛子,这就让人送来。”

    疼得吸凉气,掌柜仍尽量陪着笑脸。

    和气生财。

    想要生意兴隆,就得有眼色,会看人。

    这五个大汉都是一水的劲装,腰束黑皮带,肩宽背阔,袖子挽起,胳膊上全是腱子肉。

    满脸的煞气,看那块头,寻常京卫不是对手。

    开客栈做生意,惹上这些凶人,实为不智。

    本地的倒还好,凭着福来楼住过探花郎,墙上还有进士老爷题字,顺天府的衙役总会给几分面子。如是顺天府外来的,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这几个壮汉,看着像北地人,说话却带着南地口音。

    逢上元节,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说不得就是哪位大商的护院镖师。气急给他一刀,连夜走脱,哪里说理去?

    到时候,告状找不到嫌犯,发下海捕文书也是无用。

    归根到底,对方纠缠不假,也是他得意太过,明知是个醉汉,还要话赶话,引来这场是非。

    脸上这一巴掌,全当是给他提醒。

    想想状元楼,五十年光景,在京师里数一数二。

    结果呢?

    遇上事,还不是被贴了封条,掌柜一家老小死的死,散的散,都没能落得好下场。

    做人不能忘本。

    得意忘形,自以为了不得,转眼就要招祸。

    思及此,掌柜压下郁气,好话说了一箩筐,总算让老五挽回面子,不再像要拔刀杀人。

    “你这老头倒是识趣。方才是我莽撞,银子拿去,再送好酒来!”

    老五冷哼一声,取出一枚银锭,直接丢进掌柜怀里。

    待伙计送上酒坛,拍开泥封,猛灌一口,登时哈哈大笑。

    “好酒!”

    听到楼下喧哗,杨瓒几人都有些好奇。

    王忠最先起身,看明白情形,立时眉眼倒竖。严嵩站得近,见他要冲下楼,忙一把拉住。

    “严兄为何拉我?京师重地,岂容此等恶人猖狂!”

    王忠执意要冲下去,严嵩实在拉不住,只得向杨瓒三人求助。

    “王兄,此事暂已了结,不好再插手。”

    “为何?”

    “我观这几人皆非善类。”

    “什么?”王忠警醒,再看楼下几名壮汉,神情立刻肃然。

    杨瓒沉思片刻,道:“近些时日,京城汇聚各地客商,不少宵小趁机混入。这几人面相凶狠,身上都带着煞气,未查清身份之前,不好轻举妄动。打蛇不死,我等自是不怕,恐为店家招祸。”

    以四人的身份,自可以为掌柜出了这口气。但醉汉仅是闹事,送进牢房,至多关上几日,仍要放出来。

    积下怨气,寻不到四人,必要找掌柜麻烦,伤及人命都有可能。

    “杨贤弟未免忧心过甚。”

    王忠蹙眉,认为杨瓒太过小心,对此等恶人岂能手软。

    谢丕三人却同意杨瓒的想法。

    “杨贤弟之言有理。”谢丕道,“此五人身形剽悍,身上带有匪气,还是谨慎些好。”

    在武学掌事,免不了和学中教习打交道。

    行伍出身的教习,不喜谢郎中和顾司业的书生气。对武人的粗莽,后者同样适应不良。但接触久了,仍会互有影响。

    最显著一点,谢丕和顾晣臣能很快发现,这些壮汉不是出身军伍,也不似家丁护院,更似匪类。

    用行话来说:身上都有血气,手中必定握有人命。

    “先唤小二来,看这几人是否要住下。”杨瓒道,“若不是,还请谢兄帮忙,调拨几名家人,查明其在何处歇脚。”

    “杨贤弟是想?”

    “谢兄也说,这几人不似善类。上元节当日,京城不宵禁,城门不关,天子更下旨,欲与民同乐。有此等人在京,瓒心实不安稳。”

    说到这里,杨瓒停住,指指宫城方向。暗示得如此明显,这两人不会听不明白。

    果然,怔忪两秒,谢丕和顾晣臣同时变了脸色。

    “杨贤弟,此事非同小可,莫要说笑。”

    不如杨瓒同天子亲近,不代表不了解天子性格。

    见识过朱厚照纵马飞驰,甩脱一干护卫,谢状元和顾榜眼已然明白,今上非一般的任性。

    言与万民同乐,绝非口头说说。

    以今上的性格以及行动力,上元节当日,必会千方百计出宫,混入灯市。

    是否能够成功,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只要有一丝可能,都轻忽不得。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和旁人说,连亲爹都不行。

    谢丕满脸苦笑,顾晣臣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早该知道,杨瓒不赴他人宴请,连武定侯郭良都吃了闭门羹,突然请他们上福来楼小聚,必定没有“好事”。

    明摆着挖好坑,设好陷阱,等着他们跳!

    考虑到种种后果,明知前方不平,仍要捏着鼻子,纵身往下一跃。

    谢丕和顾晣臣瞪着杨瓒,攥紧拳头,指关节咔吧咔吧脆响。

    杨瓒淡定微笑,抽出怀中金尺,大有敢上来,他就六亲不认的架势。

    三人对峙,王忠左右看看,满头雾水。

    严嵩猜透几分,心中有担忧,更多则是兴奋。

    “杨贤弟,为兄可是待你不薄。”

    谢丕咬牙。

    这样三番两次挖坑,当真不会良心不安?

    “正因感念两位仁兄,小弟才会如此。”

    见二人松开拳头,杨瓒才上前两步,低语几句。

    “事关天下万民,小弟只能委托两位仁兄,还请莫怪。”

    话说到这个份上,岂能不答应?

    谢丕再次苦笑,用力拍了拍杨瓒的肩膀。恰好碰到金尺留下的淤青,后者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小弟一直认为谢兄是个厚道人。”

    杨瓒捂着肩膀,满脸控诉。

    “贤弟过誉。”

    谢丕笑眯眯,加重三分力道,抬手又是一记。

    杨瓒险些当场呲牙。

    阳春白雪呢?

    高情逸态呢?

    襟怀洒落哪里去了?

    有先贤之风,高士之姿的谢小才子,歪成如今这个样子,未知谢阁老是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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